对话NBA中国新CEO张墀驹:如何继续带领NBA在中国体育产业前行?

2018-07-01大公司邹一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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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履新20多天后,新任NBA中国首席执行官张墀驹(Derek Chang)首次接受懒熊体育等媒体的采访。


根据此前NBA主席亚当•萧华宣布的人事任命, 张墀驹于6月1日在北京办公室上任,并向NBA副主席兼首席运营官谭惠民(Mark Tatum)汇报。目前,NBA中国的估值已超过40亿美元,2017年的营收达到创纪录的数亿美元。


张墀驹曾担任媒体公司Scripps Networks Interactive国际生活方式频道的负责人,主导了Scripps旗下生活方式频道品牌的全球拓展。加入Scripps之前,他曾担任DirecTV的内容策略与发展执行副总裁,以及Yankees Entertainment & Sports (YES) 电视台的发展部执行副总裁,并对电视台的创立及管理其与布鲁克林篮网队的合作关系起到了重要作用。2011年,张墀驹入选由体育商业日报评选的“年度体育商业影响力人物50强”,位列第28。


以下为张墀驹接受采访的节选:


你是一位有着中国家庭背景与文化传统的管理者。所以,能聊聊你的家人和亲属吗?

张墀驹:我的家人来自中国,我的父母就是在中国出生的。但我的兄弟姐妹和我自己都是美国生、美国长的。

不过,在过去30年里,我的确来过中国很多次。第一次来中国应该就是整整30年前的夏天,那时我是跟随一个体育交流项目来到这里。我当时在上大学,是学校赛艇队的舵手,因为那个项目,我在中国呆了两周的时间。我们先后去了广州、上海、长沙和北京,这段经历对我而言至今都记忆犹新。那是我和中国的第一次接触。

许多年之后,我回中国来教英语。之后我在中国旅行,去了很多地方。后来,我又陆陆续续来过几次中国,无论是参观拜访还是处理一些商务上的事情。

我头一次来到中国时,多多少少就和篮球有一些关系。在广州、北京和长沙访学交流的过程中,我们不只进行赛艇的训练和比赛,也会到处走一走看一看。那会儿我们就和跟我们比赛划赛艇的队伍一起打篮球。

另一个我想分享的故事是,我曾经在南京大学教英语。他们给我准备了一个宿舍供我休息,但那实在是个简陋的房间,没有任何布置。到南京之前,我在香港转机,买了两张迈克尔·乔丹的海报。我在南京教了大概3个月的书,海报就贴在我宿舍的墙上。后来,我打算在中国旅行一段日子,之后还要乘火车经由苏联去欧洲。这样长途的旅行中,我肯定没办法带很多行李。我把所有东西都送出去了,好多东西他们都挺喜欢的,但最受欢迎的就是那两张乔丹的海报了。

中美文化有着明显的差异,人们进行商业合作的方式也与西方有着巨大不同,对于任何想在中国扩展业务的外国商业组织而言,这些都是要面临的巨大挑战。所以,你如何看待这些文化上的差异?你觉得这些问题会给人们的商务往来带来怎样的影响?

张墀驹:在我看来,我们的世界每一天都在变得越来越“小”。到今天为止,我已经在新加坡做过生意,在伦敦做过生意,包括在美国有着一段漫长的从商经历。我想归根到底,就NBA而言,我们有一个优秀的品牌,我们在为中国的球迷们传递一份绝无仅有的美妙体验。

诚然,这里和全世界其它任何地方都不类似,所以你绝不可能靠一己之力就完成一切。你需要找到可以共事的优质合作伙伴,和他们保持密切合作,去让你的粉丝得到交互式的体验。你要让球迷和赛事发生连接、和产品发生连接、和篮球运动发生连接,以及和球星发生连接。至于如何去完成这些事,有些就需要一定的商业策略技巧。但说到根本,你需要和伙伴有着共同的目标,正是这种共同的目标才能让你们彼此得到良好的回报。

当你第一次接到NBA打给你的电话时,你的反应是怎样的?那个电话是什么时候?你做出这个决定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张墀驹:我记得我接到第一个电话是今年年初。然后我们在4月底宣布了这个决定。

我相信,我能在全世界不同的地方有如此丰富的工作经历是需要一些好运的。我之前的工作基本都是在电视台或者媒体。媒体是一个太有意思的领域了,永远妙趣横生。


但我想,当他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一定是有很多种因素,才让他们特别找到了我:第一,我是铁杆的篮球粉丝;第二,我的媒体从业经历;第三,我理工科的教育背景,毋庸置疑,在使用新科技去分发传播内容方面,中国绝对是世界的龙头;第四,NBA对价值观极其重视,对于领导者和领导力十分看重;第五,也是最有趣的是,你可以来中国工作!考虑到我的背景和家族渊源,这个决定不难做出。而且还不止如此,显然,中国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市场之一。这个市场一定还会不断增长。而且,中国在某些事情上早已经遥遥领先,比如社交媒体的广泛使用,而这些又会直接影响到我们在中国推广篮球运动的方式方法。所以,能够在这样的市场中为了NBA这样的品牌工作、呼吸和生活,同时把以上五点融合在一起,这是真正不可错过的机会。对我个人而言,尤其具有说服力。

到现在为止,你对新的生活和新的工作感觉如何?

张墀驹:目前为止我适应地还算不错。个人方面的话,所有事情都和我的预期相符合,这挺让我兴奋的。我现在只不过上任了3周多一点,我在北京呆了一周,在上海呆了一周,还在纽约呆了一周,那是为了见在纽约的NBA同事们。所以现在对于我适应新生活最大的困难,其实是连续的飞行时差,不过应该不会困扰我太久。


在其它方面,NBA中国的团队足够出色。我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搞懂公司里不同组织的职能,搞清楚他们分别要干什么。同时我也要了解我们的合作伙伴们,不管是我们的媒体伙伴,还是内容伙伴。前几天我刚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这些就是目前我的新体验和新工作的各个组成部分。我想我还在学习的过程中。不过所幸,我正全身心的投入其中,想去对NBA有一个透彻了解,对我们在中国的意义有一个透彻了解。

考虑到你在电视频道工作过的履历和背景,你认为这将如何帮助你开展NBA的工作?

张墀驹:最终还是要落回到我们到底想要做成什么,对于NBA中国来说,就是发展篮球运动。而我们所指的发展是发生在不同层面上的。中国的篮球竞技确确实实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我们所说的“发展”同样事关和粉丝的联系与互动,事关继续为他们创造激动人心的体验。而媒体在这方面就创造了很好的例证。在我这45年的职业生涯中,我学到了如何创造出粉丝和观众所希望看到的新鲜内容。所以,我的这部分履历恰恰可以帮助我站在一个非同平常的位置,去对我们的发展带来积极的影响。


另外,我同样有过平台方面的运作经历。当我离开Direct TV时,它已经是全世界最大的付费播出平台之一了,在美国和整个拉丁美洲都有广泛的受众和覆盖面积。我记得那时我们有超过3千万的订阅用户数,我们对于体育始终保持着重点的关注和聚焦。由此,我可以明白对于一个多元化平台来说,体育内容意味着什么,它们有多么重要。无论是对于用户获取还是用户留存来说都是如此。

所以我想我的相关背景对于NBA中国实现进步确实非常重要而且合适。

正如你所提到的,这是一份将体育媒体和科技很好地结合在一起的工作,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巨大的挑战。当你接受这个职位之后,你是否感受到了十足的压力?而舒德伟先生(NBA中国前任CEO)有没有给你一些有关商业运营方面的建议?

张墀驹:在我们二人交接的过程中,舒德伟先生的确给予了我巨大的帮助和支持。我认为他在电视平台的合作方面和商业模式的建立上都做出了显著成绩。接手这样的岗位我感到责任重大,NBA在纽约的总部也对我有很高的期许。你可以想象得到,我们背后有很多位股东,中国发生的一切都会影响他们的切身利益。我当然会感受到挑战。但同时,这也会令人无比兴奋。做体育有关的事情,你天生就得充满竞争性,你想要做得更好,你想要取得成功。

中国的市场已经非常成熟了,NBA的粉丝数量无疑处在历史的高点,但我们似乎仍然可以看到潜力。

张墀驹:是的,我认为还有大量的机会,我也不认为这块市场本身已经成熟了。我们已经完成了非常非常优秀的工作,去触达我们的核心受众。但是,我依然认为可以通过正确的方式吸引更多球迷。具体来说,我们围绕青少年NBA项目付诸了大量的心血和努力,现如今,该项目已经覆盖了2000所学校和200万学生。但我们的目标远不止于此,我们希望将接下来的5年时间里这个数字继续高速增长,让篮球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请注意,这绝非只是想着NBA的发展,从更加“中国”的角度出发,给全体公民带来身心的健康和愉悦才是最重要的。NBA中国以这样的目标驱动是有益的,由此我们就可以和许多组织和机构因为共同目的而达成更广泛的合作关系。

抛开这些来看的话,你打篮球,你就可能对篮球感兴趣,所以我相信市场还会有增长的机会。

另外,我们目前和媒体与科技有着不错的结合,但如今媒体的形态、科技的发展无时无刻不在进步和改变。所以我们面临的一个挑战就是,如何与这些前沿保持同步?如何利用这些手段帮助你判断你的受众人群,帮助你把粉丝和你的产品或者内容连接得愈发紧密?这是一个足以让你夜不能寐的挑战,我们现在有三个新的社交平台,它们可以为我们带来超过1亿的日常用户。可是,你是这样的社交生态中的一份子吗?你如何让它去影响你的商业发展?我想我们足够幸运,因为我们的内容在这些平台上本身就拥有强大的自我生长能力,并可以不断进行演变与革新。有时候,也许我们没法把事情做到完美,但我希望我们可以继续成为粉丝日常体验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NBA中国在赞助方面非常成功。你如何看待中国公司的价值和意义?

张墀驹:我们目前有23位合作伙伴。现在我们需要在意的事情之一是,不要认为这个世界是一成不变的。那对合作伙伴意味着什么?我们要真正提供更多的价值,而不仅仅是品牌,创造不同的方式让他们与之相关联。他不一定是这一场竞赛中的赞助商,但是在全球的竞赛中能看到他。我们正在创造不同的方式,去接触我们的观众,去接触我们的粉丝,并坦诚地去与那些品牌和附属公司中希望与我们联系的人沟通。

NBA是否考虑会与腾讯继续合作?

张墀驹:我们与腾讯有很好的合作关系。腾讯从去年开始就有很大的投入,转播是腾讯作为合作伙伴明确投资的业务之一,而他们所做的事情不仅仅在于比赛转播,还在帮助球迷与赛事互动并帮助推广赛事。不管多少年,我认为现在我们关注的是掌控我们当下的合作内容。

想让它变得有趣和令人兴奋。我们意识到,不能很多年都只做同样的事情。

说说姚明吧!我们都知道,NBA中国要和姚明以及中国篮协开展更为深入和紧密的合作。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下合作的细节吗?有什么特别之处?

张墀驹:目前,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从这个意义上说,如何在中国发展篮球运动始终是我们最最关心的事情。当然,姚明主席正在为此全力以赴。


我们正在努力推动的是从最草根层面开展的青少年NBA项目,几年前我们就已经完成了青少年NBA在中国的落地,自那以后,该项目经由我们这几年陆续开设的篮球学院取得了迅猛发展。


我认为NBA中国在推动篮球的发展上从来不遗余力。至于姚明主席的角色和责任,我只能说,在这里,我还是个彻彻底底的新人,没办法给出什么认真的评价。但是,我已经和姚明主席见过面了,我也了解他在整个中国篮球之中的作用,无论是作为一个球员还是如今作为一个合作伙伴,我想说,我们和姚明主席毫无疑问有着非常良好且顺畅的沟通。他在NBA打球的经历,以及现在在中国领导篮球运动的地位,会让他拥有独一无二的认知和见地。我需要做的,就是把我们的合作进一步提升。我们很乐意去给出力所能及的帮助,因为说到底,如果我们能提高篮球在中国的认知度和普及度,对所有人都好。


明年国际篮联世界杯就要在中国举办了,再之后是东京奥运会,这些都可以促进篮球的普及。在我看来,姚明主席处在正确的轨道上,通过短期目标、中期目标,不断提高中国篮球的竞技水平,让中国篮球向世界顶尖水准迈进。但与此同时,他也在这个国家最年轻、最草根的阶段发展这项运动。

你有什么必须做清单或时间表,或者你打算做些什么?

张墀驹:我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表,可能在接下来的3-6个月,会来熟悉周围的事物,确保工作不脱轨,一切运转良好。


我认为再次面临的挑战是你有机会迎接(挑战)。你需要列清所有的活动,适应大环境,观察现在各种业务的发展情况,从业务环境的角度来评估更广泛的环境。并且,我认为未来重要的事分轻重缓急。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一百万件事情,我更愿意尝试优先考虑对我们有意义的事情并专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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