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群专栏:中国体育无“产”不成“业”

2016-05-10职业体育苏群


都在说中国体育产业要迎来大爆发,不过我认为还得等一段时间。无“产”不成“业”,中国的所谓体育产业,还只处于布局阶段。


说好听是“布局”,其实未来如何,并不是那么明确。就像我们小时候看露天电影,有人呼哨一声“晚上要放电影啦”,仿佛遭遇地震,楼上楼下乒乒乓乓动静大作,家家户户的小孩搬起条凳板凳往楼下冲,跑到操场上占地儿。来不及搬板凳的,支开两腿也算占了一块地儿,高喊着哥哥弟弟的名字,让赶紧搬凳子下来。至于晚上演什么电影,顾不上那么多,很多时候,往往是假消息,板凳条凳藤椅摆了一操场,最后悻悻地扛回家。


现在全球经济都不好,中国经济也不好,但在中国“体育产业”是热词。大财团都已经带头跑马圈地,职业带有“体育”两字的人都在融资,在全民融资大潮中,占有相当的规模。据懒熊体育的报道,过去15个月和体育产业相关的融资规模已经达到174亿。这些钱就像往地里浇的水,大家都在等着地里长出东西。


5月18日,懒熊体育将在北京的五棵松举办“中国体育产业跨界峰会”,很多大佬——包括姚明——要在一起探讨体育产业的话题,也就是聊怎么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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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产业,一定要先“产”而后有“业”。《说文解字》上说,“产,生也”,意思是只有诞生新的生命,生长壮大,才是“产”。《易-系辞》上说,“富有之谓大业”。“业”也有事业或工作的意思,但我相信如今浩浩荡荡的融资大军,不是为了找一份工作,而是要赚大钱的。资本有逐利的本能,人家投资给你,也不是做慈善,目的也是要赚大钱。因此,所谓的“体育产业”,必须先发展了体育,然后让大家赚大钱。


六牲五谷有生产的规律,怀胎足月小马驹就生下来,开了春麦苗就从地里长出来。体育产业不是牲口和粮食,需要相关的政策催生,而所谓的“政策”,仅仅一纸《46号文件》是不够的。


国务院的文件是一纸号令,就像我们小时候有人喊一声“要放电影啦”。至于晚上演什么电影,谁都不知道。我曾经在大年三十晚上,在雪地里撑着伞看完了那部看了很多遍的《南征北战》,也曾为等着看另一部打仗电影《烽火少年》而忍着看完了样板戏《杜鹃山》。文件下达以后,还有很多政策性的桎梏需要打破,正是那些行政桎梏,让中国体育至今没有形成良性的自我造血系统,职业体育迟迟不能发展起来。


目前的状况,是民间体育的发展大大快于职业体育。民间体育主要围绕大众健身,这一块长势良好,因为我要健身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我。大财团布局,主要瞄准职业体育,职业体育规模大而集中,便于经营和收获,就像一望无际的农场,而民间体育像精耕细作的私家水田。但正是职业体育这部分,现在政策束缚非常严重,即使将来松了绑,也要有一个很长的过程才会爆发。


前不久姚明和篮管中心争夺管办分离后CBA经营管理权的事件,就是这一矛盾的体现。姚明的中职联公司代表的是投资人的利益,但投资人花钱经营CBA球队是亏钱的,所以他们有了“我们自己来办”的诉求。从官办到民办,CBA要走很长的路,至少要三五年。


即使完全由投资人说了算,自己来办CBA了,这个联赛一定能挣大钱吗?或许能扭亏甚至盈利,但要像NBA那样挣大钱,现在的政策条件还不够。NBA从今年夏天开始,就要启动新一轮的电视转播合同,未来的9个年度内,每年的电视直播收入可以达到27亿美元。电视直播原本就是NBA的收入重头,经过电视版权与网络版权捆绑后,现在重头变成了大头。NBA直播价格有这样的爆发,是市场竞争的结果,但是在中国,职业体育的电视版权是不值钱的,就像一个上身强壮的汉子长的一双小儿麻痹的腿。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电视版权无法在电视台之间形成竞价效应。电视版权卖不出价,中国的职业体育就无法“产”出高收益。相对于迟迟未发育的电视版权,网络版权的市场化发展不错,尤其是移动端,但只有移动端与电视结合起来,才能像NBA那样形成价值爆发。


然后是人的问题。体育不是机器之间的比赛,也不是拍电影有剧本,是实实在在由人参加的,结果充满不确定性。职业体育的核心资产是高水平运动员,但恰恰这是中国职业体育最缺乏的,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造成这一现状的原因,是我们国家的体教分离模式,搞体育的归体育总局管,搞教育的归教育部管。这个根本问题不解决,职业体育的人才来源永远是精英培训模式,很难形成大规模的人才竞争。如果不能形成高质量的“人才金字塔”,金字塔每一层都能上通下达,靠体育生活得很好,我们的职业体育就永远是小部分人的事,形不成大的产业规模。


大资本跑马圈地,小人物苦盼天使,这些都是围绕中国体育的“业”而不是“产”,我们应该有人来算一算,现在到底多少钱投入了“产”,多少钱投入了“业”,二者应该有一个协调的比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畸形的比例是“守株待兔”。


中国首先会成为一个体育消费大国,而不是体育产业大国,因为花钱没有行政束缚,而体育产业就像罗马城,不是一天能建成的。没有规模化体育产业的体育消费,最多停留在大众健身,如果你想早点挣钱,就先把创业方向瞄准这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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